由"扫地"说起……
从小到大,“扫地”这两个字经常出现在我的耳畔:“读书不用功,长大了扫地去!”、“做事情这么不认真,将来扫地都不要你!”……这样的说辞在中国人的传统中口传心授,想来已经不止一代两代了。在我们的心目中,“扫地”似乎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,是对人的一种惩罚,而且不是普通的惩罚,是终身的惩罚。如果有什么可以类比的话,在人们的心目中,从事“扫地”工作,和服苦役有一比。
“决不能输在起跑线上!”——丁聪先生1987年的创作
我们被教育要德智体全面发展,才能成为“未来的主人翁”。主人翁是什么样的呢?有很多形式。最早是当共产主义接班人,后来提倡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。从学校毕业以后,我们又被有形无形的力量一步步地向“成功”的方向推:你业务不错,应该提拔了。你业绩很好,这个部门你管了。我们有了自己的事业,整天忙忙碌碌。“扫地”,那个童年的噩梦,似乎离我们的生活很远很远了。
但那真的能算是“成功”吗?
所谓远大的理想,除了名利还剩什么?
也许,去“扫地”是不会的了,但那个童年的噩梦,依然如影随形。涨薪了的,怕降薪。升职了的,怕降职。有钱了的,还想更有钱。在“成功”这条高速公路上,如果你停下脚步,等待你的可能是你无法承重的生活之重。那么,成功的终点在哪里呢?
日本东京羽田机场清洁工新津春子
这样的思索让人困惑,直到我看到这个人:新津春子。一个沈阳长大的日本遗孤的后代,17岁到日本,一句日语不会讲,而她,把自己生活中的华山一条路走成了康庄大道。
年轻时的新津春子
新津春子原名郭艳春,出生于中国沈阳。她的父亲是日本二战遗孤,是日本人,母亲则是中国人。郭艳春17岁举家迁往日本生活,改名新津春子,成了日本人。初到日本时,纯子不懂日语,高中开始就开始做清洁工,事实上这也是像他这样的“新移民”唯一能找到的工作。春子在这个岗位上一干,就是21年。在清洁工这个岗位上,春子成了日本家喻户晓的明星,她对80多种清洁剂的使用方法倒背如流,各种污渍产生的原因她都心知肚明,所以只要她出现,总能让环境变得一尘不染。2016年,新津春子被评为日本的“国宝级匠人”。他上了电视,出了名,还写了书,成了大明星。
新津春子的著作
但她还是那个“春子”,清洁工春子。她的岗位已经从清洁工成为技术监督,她已经成了日本“匠人精神”的某种象征,可春子并不愿意仅仅成为励志故事的主角。她四处讲课,讲的不是什么人生的大道理,而是清洁,怎么才能做好清洁。新津春子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,是她的笑。我看到的春子的照片,除了少数全神贯注的工作照,其他基本上都是笑,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,淳朴的,简单的,纯澈的笑。没有掩饰,没有花哨,不像国人的笑,有很多种,她的笑就一种,就是笑。
新津春子的笑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“匠人精神”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。那些德国、日本等高度发达的工业国家的传奇,几百年不变的工艺,几十年一贯的餐厅……通过现代的传播手段让人们羡慕。当人们享用这些匠人精神的成果时,人们也在思索:我们的匠人精神到哪里去了?
新津春子的父母
记得有一年在德国出差,我居住的公寓曾经有一位阿尔巴尼亚清洁工,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当时我每天的工作非常忙碌,回自己的房间只是晚上睡个觉。有一天忽然有一点白天的时间,就在公寓里看书。这时,这位阿尔巴尼亚小伙子礼貌地敲门进来做清洁。当他要打扫卫生间时,我对他说:“小伙子,卫生间我没有用过,你不用打扫了。”他用极不流利的英语对我说:“不不,先生,这是我的工作。”他还是坚持打扫了我的卫生间,然后在他的小本子上打了一个勾。
“一发现污渍 就笑逐颜开的一位女性”
虽然过去了十年,但当我看到新津春子的故事时,我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,正是这位阿尔巴尼亚小伙子的形象。新津春子由一位清洁工而成为日本的国宝级匠人,那位在德国打工的阿尔巴尼亚清洁工,也许只是暂时挣一点养家糊口的钱,但他们的精神是一样的:“这是我的工作。”
噩梦……即使获得了再大的成功,童年的噩梦依然是如影随形的。“如果你不……你就要去扫地……”扫地像一个套在国人头上的紧箍咒,让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,去追求他们心中更大的胜利。我愿意和世界上任何一个我遇到的人说新津春子的故事:不,那不是噩梦。如果你用心去扫地,把扫地这件事做好,阳光一样照在你的身上。
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
多和我们的孩子谈谈“扫地”吧,不要再让他们生活在噩梦之中,让他们知道新津春子的故事。在他们的头上,拿掉“扫地”这道紧箍咒。真正该扫的,也许是我们内心的那块园地。
这篇小文是应我的好友肖恩兄之邀为他的清洁展作宣传的,4月27日新津春子将来到上海,参加CCE上海清洁博览会,并和上海的朋友互动,地点在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。以下是展会的二维码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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